【東北路行記：會津若松】四、鶴之城

鶴之城（會津若松城）

去過幾個日本大都市以外的縣市，從這些縣市中的第二、三線的城市，往往不難發現到，城市的發展總是以車站為城市的中心向外拓展開來。會津若松看似是一座這樣典型的樣版城市。在此，我所指的樣版，並不是像北韓建設平壤一樣，感覺像在玩模擬城市一般，城市的規劃和建設整齊劃一，卻也充滿著太多刻意的味道。

會津若松站，位於市區的北邊，車站的四周除了有著幾家旅館，超市、書店以及少數的餐廳食堂，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商業氛圍；但是，當越往南邊的若松城方向走去，就會慢慢的發現，位於車站和若松城之間的區域，才是整座城市發展的中心。自古以來，位居交通十字路口的地點，或者是城池外圍的城下町，往往都會發展成熱鬧繁華的市街，而若松城直到現在，依舊影響著這座城市的發展脈絡。

護城河

是時候開離開天守閣，往城內的其他地方走走了。

經過本丸的廣場往東邊走去，來到了廊下橋邊，這條是護衛著本丸的護城河，通過護城河後，就是「二之丸」了。雖然造訪過的日本城池並不算多，但若松城以及周遭的環境，倒是頭一次和其他城不太一樣的感受。兩旁枯木，緩緩流動的河水，溫暖的色溫卻一點都不溫暖的光線，走在本丸週遭的護城河畔，沒有下雪也能夠感受到冬天的溫度，以及來自冬天的蕭瑟感。

大阪城就不說了，像是著名的姬路城、彥根城等等，常常第一個印象往往就是宏偉偌大，若松城規模雖不大，卻是一個很讓人能夠感到冷靜的環境，走在這條幾乎沒有人往來的路上，心裡的平靜早已將陌生給化解的消失殆盡。作為旅人而言，你我都不是出生在這裡，今天也不過是第二天停留在會津若松這個地方而已，也是第一次的在市區內散步，能來到這裡的機會，也許會是很久遠以後的事。

「既然我們不在這裡出生，也對這裡沒有任何的在地情感，陌生又該如何變得不再陌生？」

鶴之城一隅

這座「鶴之城」────

雖然已經不也再是當年藩內的政治中樞，現今卻代表著這座城市的精神象徵，而這樣的城市精神，從來都沒有隨著歷史的演進，淪為敗者的經歷，過了一百多年以後沒有任何的減少。還記得1986年，當年山口縣萩市（長州藩）曾有意願和會津若松市（會津藩）締結友好，卻被會津若松市給拒絕了。

「都已經過了一百二十年了。」

「才一百二十年而已。」

從這兩句的對話中，透露出來當年複雜的歷史情緒，會津當時受到的恥辱和對待，戰爭過後所經歷的傷痛、仇恨和對立，至今仍舊存在於兩座城市間。無法解開的這個心結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，也可以看出會津若松這座城市的人們認真、執著和堅毅的精神。

二之丸

然而，歷史不能夠只從單方面的角度去理解。

對會津人而言，以長州藩、薩摩藩為首的新政府軍，對於會津人的對待和迫害，卻又得牽扯到幕末時代的恩恩怨怨。曾任「京都守護職」的會津藩主松平容保，為了維護京都的治安，動用了見迴組、新撰組等人，暗殺了許多的維新志士。宣示效忠天皇和幕府的松平容保，從頭至尾都是個佐幕派，和長州、薩摩、土佐等西部諸藩的維新派對立。

這樣的過往恩怨，當維新派取得優勢之後，自然會將整個怒氣和矛頭給全都指向對立派會津藩的身上。

廊下橋

2013年的《八重之櫻》，從會津的角度，走過幕末的動盪年代；而2015年的大河劇《花燃燒》，則是以不同的角度，從長州的角度看待。兩邊都走過同樣的年代，卻有著全然不同的經歷。關原之戰後，東軍得勢、西軍等大多數的大名，大多被趕離到九州、中國等西日本，遠離江戶之地；大政奉還後，風水再度輪流轉，當年被擊敗的西軍大名後代，則為了新政府組成的核心。

撇開著那些戰爭、傷痛和仇恨，歷史其實就跟人生一樣，總是有高低潮的時候。

在這座「鶴之城」裡，可以找到未曾有過的平靜，走進天守閣內的博物館後，歷史帶著我們從平靜轉而進入了激動、激昂和悲傷，再從天守閣內走出來時，沿著護城河邊上走了一遭，心情回到了原點，時光看似流逝，卻又好似未曾流逝過。

在這樣的城市裡，也許沒有太多的歡樂可循，卻能夠讓自己更能看見自我真實的心。

護城河與月見櫓

「試著回到過去吧！」

讓陌生不再陌生的方法就是回到過去，從歷史的某一個時間點切入，去尋找自己喜歡這座城市的任何特點：歷史、精神與風氣。以前常說，歷史可以「知往鑑來」，但是歷史卻也可以把自己變成一位稱職的旅人。我得承認，會津若松這座城市也許對很多人而言，可能有著太多沈重且不太感興趣的元素。在這裡也不像是東京、大阪這樣的大都市，可以隨時搭乘著地鐵到處走；美食、購物對比起來，這裡可說是寥寥可數。

即便如此，只要當你理解了歷史的那一瞬間，即使只是非常短暫的瞬間片段，那麼就可能會發現會津若松這座城市的底蘊：

「看似寧靜的背後，竟是如此的深沉。」